引言
年3月出版的《财富》杂志,本不应出现在亨利·贾雷基的办公桌上。《财富》杂志是对美国最大的公司即“财富强”进行排名而闻名的杂志。亨利·贾雷基是耶鲁大学医学院一名32岁的精神科医生,他曾在《神经和精神障碍杂志》上发表过研究报告,并率先使用盐酸丙米嗪片和盐酸氯丙嗪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来帮助患者克服妄想。
尽管如此,亨利这个身高超过厘米、眉毛浓重的人,仍然专注于《财富》杂志上那篇标题为“我们的白银之痛”的文章。文章是一篇白色金属的哀歌开篇写道,“美国经济已经快耗完白银库存了,美国财政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采取相应行动了”。这篇文章提醒读者,前财政部长道格拉斯·狄龙“错误地估计了硬币短缺的程度”,并指出国会授权铸币局发行价值4万美元新银币的愚蠢之处:“从财政部的角度来看,这肯定是疯了。”
亨利的哥哥理查德虽然是个医生,却靠职业投机来维持生计,他一直在收集银圆券,在财政部兑换成银币,并将银币出售给拉斯韦加斯的赌场以赚取利润,所得利润则供奉给赌场的老虎机。在美国财政部再次禁止生产硬币后,了解这种情况的亨利把这篇文章寄给了理查德。他很快得到的回报,是一个装满现金的鞋盒。这个鞋盒永远地改变了他的生活。
像他的哥哥一样,自信的亨利放弃了他的医疗事业,在年银价突破1.美元的历史新高时成为百万富翁。然后,亨利延续了东西部地区之间的对抗,并与石油美元丰富的得克萨斯州亨特家族争夺对白银的控制权。亨利·贾雷基从先驱精神病学家转变为贵金属套利专家,对于那些看着他长大的人来说,这并不令人意外。亨利于年出生在德国的斯特廷。
斯特廷是一个繁荣的海港,位于柏林东北约英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为波兰的一部分。他的父亲麦克斯·贾雷基是一名皮肤科医生,拥有海德堡大学的医学学位。40岁时,他与航运业大亨亚瑟·昆斯特曼21岁的女儿格尔达·昆斯特曼结婚。婚姻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亨利一岁的时候,格尔达和一位年轻的航运主管在一次非洲狩猎旅行中失踪了3个星期。
离婚后,格尔达带着亨利和比他大18个月的哥哥理查德,与她的父母一起住在他们位于斯特廷法康伍德街的豪宅里。当时,纳粹政权刚刚在德国掌权,但家族财富和亚瑟·昆斯特曼作为德国船东协会前主席的地位,保护了他们免受早期暴行的伤害。那些快乐的日子占据了亨利的记忆,除了家庭司机斯特劳塞尔以外。斯特劳塞尔在休息时带亨利兄弟一起玩,直到他辞职并加入纳粹党为止。
几天后,当亨利和理查德在街上看到斯特劳塞尔时,他们跑上前去拥抱他,但被他拒绝了:“离我远点,小犹太崽子!”年,亨利和他的家人离开德国,搬到伦敦,在那里他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然后在他母亲再婚后又来到美国。彼时,亨利的父亲麦克斯已经在美国,亨利在他成长的岁月里穿梭于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之间。
他的父亲住在新泽西州的一个海滨小镇阿斯伯里公园,他的母亲定居在纽约市皇后区的森林山地区。他的父母都很宠爱他。麦克斯教会亨利和理查德玩“斯卡特”。这是一种他们经常玩到很晚的德国纸牌游戏。亨利挣扎着保持清醒,记录着自己的得失,并从中学到了一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教训:“会记分的人就会赢。”
他的母亲希望他成为一名电影明星,并派他去参加“智力竞赛”的试镜。亨利从未演过电影,但在16岁的时候就高中毕业了。当密歇根大学以成绩不佳为由拒绝录取他时,他第一次大失所望,但他并未就此放弃。他在大学委员会组织的考试中考得很好,重新申请密歇根大学并被录取了。亨利喜欢校园生活,尤其是(按喜好程度排列)妇女、啤酒和左派青年组织“美国青年进步者”。
但年朝鲜战争的爆发打断了他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政府征召18岁的男孩入伍,迫使亨利加速他进入医学院的计划,以避免服兵役。当时,美国的医学院对犹太学生有配额限制,所以亨利转到他父亲的母校海德堡大学攻读六年的医学博士课程。在年,大屠杀仍是一个新鲜的伤口,这一野蛮行径使得许多美国犹太人拒绝购买德国制造的任何东西,但亨利接受了在德国学习的想法。
他童年的美好回忆,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回家”,而充满负罪感的德国人让这一切变得很顺利。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现实主义的决定”。学习医学,这使得他的父亲很高兴;远离军队,这使得他自己很高兴。亨利在海德堡大学学习生理学、化学和解剖学,就像所有其他未来的医生一样。但对亨利来说,这是套利的一种尝试。
他在物价低廉的地方购买商品,在物价高昂的地方销售,以补充他的医学教育费用,赚取零花钱,并使他比大多数其他医科学生更为快乐。在度假期间,他会在瑞士以固定的金属价格购买英国主权金币,然后在德国以10%的溢价出售,因为德国公民被禁止从事此类跨境交易,因此这类金币供不应求。亨利把这种赤裸裸的套利称为“弥补不对称”,但除了他的美国护照赋予他的权力,这实际上是走私行径。
亨利的一项更复杂的走私计划则涉及雀巢咖啡。雀巢咖啡在巴塞尔的售价相当于每罐5马克,但在海德堡则能卖到8马克。亨利发现了海关检查过程中的一个漏洞,这使得他可以在两个城市之间免税运输装满咖啡罐的手提箱,每罐收入为3马克。亨利注意到,当海关检查员在瑞士和德国之间的十字路口登上火车时,他们会从一个车厢走到另一个车厢,要求每个旅客从头顶的行李架上取下他们的行李并打开它们。
但海关人员从来没有看过头顶的行李架,并问:“这个黄色行李箱是谁的?”这个程序上的错误引发了亨利的一项计划。亨利会在巴塞尔购买雀巢咖啡,并尽可能多地装在一个破旧的手提箱里,然后把手提箱放在去往海德堡的火车上。然后他会打电话给他在德国的伙伴说:“奶奶将在4:40分到达,她坐在第三辆车的第二节车厢里。请协助她下车。”
在海德堡度过了有利可图的6年之后,亨利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并娶了格洛丽亚·弗里德兰。格洛丽亚·弗里德兰是亨利在密歇根州的一名同学,她一直在德国为美国军事报纸《星条报》工作。亨利说:“她对我来说,是一种文明的影响。”这对夫妇返回美国。回到美国后,亨利在耶鲁大学医学院获得了精神病学的住院医师资格。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尽管他父亲更希望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而不是一名精神科医生。
他回忆道,“当时,精神病学还不是很科学”。这是他在西医院的第一批病人中亲自学到的一课。一个年轻人来参加一次事先安排好的会诊,他坐在亨利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像一个神秘的祈祷者一样,头垂到双膝之间,来回摇晃着。亨利问道:“你怎么了?”病人抬起头,看着他说:“医生,我怎么知道呢?我是读心者吗?”
这一反应震惊了亨利,并为他的精神病学观点定下了基调:“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沮丧……病人也知道我对此一无所知。”此次会诊之后不久,像雀巢咖啡这样的套利交易的诱惑转移了亨利的注意力。他发现,梅赛德斯二手车在德国的售价为1.2万美元,在美国的售价为2.2万美元。因此,他再次涉足进出口业务,但这一次是完全合法的(尽管他并不介意是否合法)。
结语
梅赛德斯二手车套利的收益,使他邻居的薪水相形见绌,而亨利则很高兴:“我和钱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是我从赚钱中获得的满足感和兴奋感,尤其是……我赚钱有助于解决世界上的不对称问题。”当耶鲁大学医学系主任弗里茨·雷德里奇有点轻蔑地问他:“你真的在兼职买卖汽车吗?”他的套利活动就过早地结束了,他当精神病医生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